邓世昌挣扎着站起来,任由肩膀伤口火辣辣地疼,看着佩恩那失去生机的脸,冷冷地说,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甲板上:“这是袋鼠国的大海。再敢来……见你一次,打沉一次!滚回老家吃奶去!”
海面上的厮杀,一直打到天际露出鱼肚白,才渐渐平息下来。墨尔本港外,漂浮着数不清的残破木片、尸体和油污。海水的颜色,是诡异浑浊的黑红掺杂着油脂的七彩反光。
约翰国的十二艘战舰,前锋那四艘当家主力“皇家方舟号”、“胜利号”、“征服者号”、“君主号”——彻底没了踪影,全变成了海床上的废铁墓穴。右边那四艘翼护的“无畏号”、“勇士号”、“迅捷号”也沉了;只有跑得最快的“复仇号”,拖着滚滚黑烟,歪歪斜斜地消失在海平线。左翼的四艘,“猎户座号”、“阿贾克斯号”沉了;“雷电号”、“汹涌号”倒是见势不妙先溜了,但也个个带伤。最后清点,只剩三艘被打得失去动力的,在近海的浅滩上绝望地搁浅,冒着浓烟,成了漂浮的巨大靶子。
邓世昌独自一人,站在“致远号”被熏黑的、布满弹痕的舰首甲板最前端。破晓的晨光,艰难地撕开浓密的硝烟,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,像镀了一层赤铜。一夜血战下来,他肩头的伤根本顾不上包扎,只是简单用绷带勒紧止血,深蓝色的军服左肩处,一片暗沉的深褐色已经干透、结痂。他手中那柄从开战就未曾入鞘的宝剑,冰冷的剑刃上凝固着黑红的血垢,暗红的血珠一滴、一滴……沉重地坠落在大海里,在那片赤色的污浊中,砸出不起眼的涟漪。
身边一个满眼血丝、脸上还沾着烟灰炮油的海军尉官,拿着急救绷带想上前:“将军!您的肩膀……”
邓世昌猛一抬手,直接把他后面的话堵了回去。他的手掌,因为长时间握枪握刀握舵轮,指节发白,微微颤抖。他的目光,越过残骸遍布的海面,仿佛已经看到了墨尔本港里那面被海水泡得发白的圣乔治旗。
“这血,是种子。”他的声音沙哑,却像铁钉楔入岩石,“就该流在这片要站起来的海上!把约翰佬套在袋鼠国脖子上百年的那根绞索给冲开!冲开!”他一顿,嘴角忽然咧开一个胜利者的、带着深深疲惫也带着绝对力量的笑容,“至于墨尔本城里那个兰伯斯里老小子和他那帮缩头乌龟……呵呵,李云龙的陆师弟兄们现在开拔过去,怕是直接进城收俘虏就够了!墨尔本?已经是咱们砧板上的肉了!”
他弯腰,在堆积着碎木片、油腻腻的甲板上,拾起一块已经被炮火炸得焦黑变形的铜徽。还能勉强看出扭曲的雄狮图案——约翰王国皇家海军的骄傲标记。他用带血的拇指抹了抹上面的焦黑和油腻,嗤笑一声,像是在自言自语,又像是对着身边所有疲惫但眼神放光的水兵说:“想知道为啥那个兰伯斯里敢放个屁支援海军?”
他顿了一下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盖过了海浪拍打船体的哗哗声。
“三天前,就有人把一张小纸条,送到了他那总督府高桌上的咖啡杯旁边了。就告诉他一句——胆敢派一艘小船、一个兵出海来支援他海上的同党一根头发丝……老子就亲率二十艘铁甲舰齐射,把他那个约翰国远程军指挥部,连同他和他那一屋子装腔作势的幕僚,一起轰成连狗都认不出的碎渣子!”邓世昌的笑容冷冽下来,眼神像鹰隼盯着爪子下的猎物,“那老小子,在断龙峡被李云龙打断了一条臂膀,胆子早就吓破了!估计这会儿还在总督府那个豪华地窖里开会呢……吵什么?恐怕是吵着找哪个降得比较体面的词儿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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