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的形态,并非定远级那般的刚猛凌厉,而更似一头蛰伏于万仞海渊之下的巨灵鲸鳌!装甲钢板的焊接纹路,纤细精致如同绣娘最上乘的针脚,在昏黄的烛光下,却泛着死亡金属独有的、无感情的冷硬光芒。舰艏舰艉,亦各矗立一座双联装炮塔。诡异之处在于,当女子的指尖看似随意地拂过那炮管时,它竟如同活物般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次俯角——一声微不可闻却极为真切的金属摩擦“咔嗒”声,清晰地响起在死寂的议事厅内!

        “啪嗒!”——基谢廖夫左眼眶上夹着的单枚金丝镜片,应声而落,弹落在冰冷的檀木桌面,又滚落到厚厚的波斯地毯上,转瞬不见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……这究竟是何等……怪物?!”基谢廖夫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音,他的山羊胡须随着呼吸急剧抖动。他失态地指着那模型,“我……我见过!我在约翰国!曾蒙特许一睹其最新‘勇士号’铁甲舰的设计图纸!绝非此等形制!绝非!”

        刘亦菲指尖稳定地划过舰体中部那一道微微隆起的穹甲弧线,声音清冷如珠落玉盘:“此乃‘光荣号’,铁甲巡洋舰。其设计之精髓……”她话语微妙地一顿,一根玉指如惊鸿般倏地点在模型那高耸的烟囱某处。奇异的事情发生了——透过模型那本该是实心的烟囱内壁,一缕深邃幽蓝的、如同极地寒夜天空般纯净冰冷的微光,竟从内部隐隐透出!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‘光荣号’燃煤舱之容量,足可载入千吨威尔士‘黑钻’无烟煤,”刘亦菲的声音不疾不徐,却字字千钧,如同刻在铁板上,“其续航之远,五千海里不足以道尽。自贵国敖德萨军港起锚,穿越黑海波涛,直抵克里米亚半岛塞瓦斯托波尔港下锚……其间无需一粒煤渣落地,无需一次中途停靠加煤!”

        仿佛有彻骨的冰水从基谢廖夫的头顶浇灌而下,令他浑身僵冷。然而,紧接着一股因震撼而起的近乎羞辱的怒气猛地冲撞他的胸口。他猝然拔出身侧鞘上镶嵌着一枚绿莹莹古玉佩刀——那是沙皇为表彰其功勋而赐予的信物,刀尖直指模型的炮管!“你这炮管!这形制!这该死的炮闩!”基谢廖夫低吼道,“分明是克虏伯厂去年才在绝密图纸上试验的新款!绝密!炎华!缘何能铸此等神魔利器?!”

        刘亦菲并未直接回应这近乎质询的咆哮。她神色淡漠地伸手,从桌案暗格里取出一柄银光锃亮、刻度精确如钟表机芯的量尺。纤细的尺身稳稳压住模型的舰艏至舰艏。“伯爵阁下,”她声音平静无波,目光却锐利如能穿透历史迷雾的冷电,“可曾听闻,此刻在巴黎塞纳河口小岛上,法兰西人正倾力建造的一座巨大铜像?其名曰……‘照耀世界的自由女神’?”

        基谢廖夫一愣,不明其意地茫然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其设计者,巴托尔迪,”刘亦菲的指尖在舰体模型优美的曲线上缓缓游走,最终停留在龙骨结构处,“恰亦是……此舰龙骨结构最核心承力框架,理论演算与锻接技术的……参与者之一。”她轻轻放下银尺,发出极轻微的“叮”的一声脆响,“我炎华国……不过是以一丝不苟的匠人之心,按图索骥,铁杵磨针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接下来刘亦菲的讲解,不再是描述一件武器,而是如同一位至高无上的工程师,冷峻而精准地解剖一具为毁灭而生的钢铁巨魔。她从桌案下抽出一卷厚重的轴卷,手腕一抖,“唰啦”一声,光荣号(光荣级首舰命名)的巨幅剖面图在深沉的紫檀木桌案上豁然展开。墨线凌厉,笔笔如刀凿斧刻,其结构之繁复精密,令观者窒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请看此处。”那只近乎完美的玉白色指尖,点向了模型舰体水线附近的一条倾斜装甲带,“倾斜15度。此非装饰。110毫米渗碳锻铁,叠加铆接复层。此角度……”她话音未落,那只刚刚放下银尺的手,已瞬间抄起桌案上一柄雕着蟠龙纹的黄铜镇纸,手臂如弓弦绷紧,毫无征兆地挥臂下砸!目标直指模型中那道倾斜装甲的模拟部位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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