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全军听令——!”龙傲云的声音,此刻再无半分殿前时的恭谨低沉。他对着传声筒怒吼,声音被金属管道扭曲放大,瞬间传遍十二艘战舰的每一个角落,带着钢铁摩擦般的铿锵决绝:“陈敬之商队!已在巴达维亚港——燃起冲天烽火!那是我们的——进攻坐标!斩断缆绳!锅炉增压——!目标爪哇!目标巴达维亚!碾碎前方所见一切——悬!挂!郁!金!香!旗!帜!的!船!舰!”

        命令就是风暴!早已如紧绷弓弦的各舰瞬间释放出积蓄的洪荒之力!沉重的铁锚在巨大绞盘的尖啸中被拖拽而起!高压蒸汽在巨大锅炉内发出令人心悸的嘶吼,疯狂推动着活塞和巨大的暗轮!十二艘钢铁巨兽的腹中雷鸣滚动,庞大的身躯开始撕裂墨色的、厚重如铅板般的海面!浪涛被强行劈开、挤压,又在舰艉重新狂暴地聚合、咆哮、掀起数丈高的白色巨练!定远级铁甲巨舰的庞大身躯如同移动的山岳,305毫米口径重炮黑洞洞的炮口在旋转炮塔中探出,探照灯惨白的光柱扫过冰冷厚重的炮管,映出幽蓝的金属寒光;致远级巡洋舰的120毫米速射炮群,炮手们已褪去炮衣,炮口高昂,弹药链传递如飞,闪烁着致命的黄铜光泽;吉野级高速驱逐舰舰体低矮,如同贴海飞行的刺客剃刀,舰艏切开浪花,速度不断飙升,为整个编队担任最警惕的前锋眼目;而舰艏镶嵌着狰狞咆哮蟠龙撞角的伏波级近卫舰,则如同殿后压阵的猛犸巨兽,那特制的、经过高温淬火和水冷处理的硬钢撞角,此刻正毫无畏惧地指向漆黑的前方!这支融合了海上堡垒与致命突击的混合舰队,承载着炎华国几乎半数的海上精华力量,更承载着整个南洋乃至华夏民族百年屈辱中终于要发出的怒吼!战舰犁开的海沟中,翻滚的不再是浮冰,而是炽热的、足以熔金蚀铁的——复仇熔岩!

        与此同时,爪哇群岛,巴达维亚港区。

        昔日繁华的港口码头区,此刻已化为一片血腥炼狱。浓烟滚滚,遮蔽了半壁天空,无数火星灰烬如同不祥的红雨簌簌飘落。陈敬之率领着不足二百人的残余商队战士和红溪会兄弟,背靠着一处巨型仓库的坚固石墙,进行着绝望而惨烈的最后巷战。他随身携带的那面代表“同泽会”的商队三角龙旗,早已被密集的子弹撕扯得千疮百孔,仅剩下不到三分之一沾染着硝烟和黑血的残片。此刻,这面残旗被陈敬之用力插进身边一处垮塌墙体露出的钢筋丛中,如同荒原上最后一面不肯倒下的战旗,在热风中挣扎招展!

        “他娘的!火箭炮!左侧仓库顶棚!压住他们!”陈敬之满身烟尘血污,左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简单捆扎后仍在渗血。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,将打空的步枪狠狠掷向扑上来的几个殖民军士兵,反手从腰间拔出狭长的快刀,合身扑上!刀光如匹练翻飞,血花在硝烟中绽放!身边的战士越来越少,倒下的人体如同破败的麻袋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位红溪会的年轻成员扑到陈敬之身边掩体后。他右胸被一颗流弹穿透,血浸透了粗布上衣,脸色如同金纸,肺部如同破风箱般发出嘶嘶的声音。他却咬着牙,用颤抖的手将火药和铅子狠狠塞进一支几乎散架的老式火绳枪枪管:“陈…陈先生……顶……顶住!我们……炎华的……舰队……一定会……来……”每说一个字,嘴角就涌出更多的血沫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敬之一刀劈开刺来的刺刀,顺手将这名年轻兄弟猛地拖到更坚固的墙体凹陷处。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硝烟混合污迹,抬头望了一眼港口方向。夜幕深沉如墨,只有大火的红光照亮近处的绝望。但他的眼神,却穿越了浓烟、黑暗和炮火,带着一种近乎信仰的坚定和穿透力:“会来的!”他嘶吼着,那声音沙哑却穿云裂石,“大统领!不会忘了我们!炎华国——绝不会背弃她的儿女!看着海平线!它们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话音未落!

        一抹微弱的光线,如同晨曦的初吻,极其突兀地刺破北方那片沉厚的如同幕布般的黑暗海天交界线!接着是第二道、第三道……越来越亮,越来越密集!仿佛苍穹崩裂,无数巨大的陨星带着永恒不朽的光芒,挣脱了黑暗的束缚,正划破沉沉夜幕,向着这片血火燎原、挣扎求生的地狱彼岸——疾!坠!而!来!

        那是探照灯!无数道巨大的、惨白的、能够刺透数十公里烟尘与黑暗的海军舰用探照灯柱!它们不再是夜空中的星辰,而是复仇火神的冰冷怒目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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